一个恐怖故事
分享一个真实的故事,同时对创作类型进行一些有益(也可能没有)的探索。应该会很啰嗦,大家多担待。 这个故事又叫做:人总不能对惊悚片儿套路太熟悉。
事情是这样,我昨天下午和我校十大美少女之首,兼本项赛事发起者及评审人,叫她M好了,相约去吃师姐推荐的中餐馆。那时四点还缺几分钟,天已经有点黑了,北欧的冬天就是这样的烦人。她说我收拾一下,二十分钟吧。 半个多小时后,我们终于能出门了。
呵,女人。
坐上地铁,她对我的直男本性发起了刻骨铭心的拷问:你看我今天上底妆了吗?
我将信将疑地点头。
M一个挑眉,嘲讽般地扬起嘴角:没有。呵,直男。
半站地过去了,M说:你看我们这节车厢完全没有人哎。
我:你不是人啊?!
环顾四周,确实没别人了。老旧的地铁车厢内饰是棕色的木纹,车厢顶灯因为脏兮兮的灯罩有点泛黄了,左右晃得厉害。这可是一个周六傍晚啊,大家都不出来玩儿吗?到下一站了,上来一个卖杂志的,封面是川普的大脸,摆摆手不买让他走,我们继续闲聊天。
M说起昨晚宿舍的火灾警报响了,我知道这事儿,她半夜被吵醒的时候给我发了条微信,凌晨四点十二分。我九点钟醒过来的时候回了消息,问她后来怎么处理的。当时说了没两句就开始讨论早饭French toast的做法了。这时候又讲起来,M补充了一些细节:真的一股糊味儿,我出门看了一眼没人,我怕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会被认为是作案者,缩回去穿了件衣服又出来。印度大哥也被吵醒了,还有个小姐姐,我们仨到厨房看了一眼没啥问题,开窗通风了一会儿就把警报关了回去睡了。
我点头:嗯。
她接着说:但很奇怪的是,我今儿一天没见着那两个人,在厨房碰到其他室友都说昨晚啥声音也没听到。你说有没有可能,真的我昨晚已经被烧死了,现在是个虚拟的平行世界?
我接下茬儿:有可能吧,你有没有看过《彗星来的那一夜》,就出现了好几个平行宇宙,然后发生相干,遇到了好几个自己之类的……
地铁晃得更厉害了,还有类似啸叫的巨大噪音,我们暂时停下了这段对话。没一会儿到了市中心下车换乘(西单/人民广场那种站),这一站人多了很多。我们走到对面站台等车。M又说:那就是说,现在这个世界是我脑子接到了一个程序里,模拟计算出来的?我说有可能吧,黑客帝国你看过没,现在这是Matrix里。
地铁来了,果然很多人,我俩只能靠门边站着,后面有个年轻父亲,推着一辆婴儿车,车里是空的。很可爱厚实的浅紫色小车,顶篷半开着,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。我俩对望了一眼,紧张情绪突然蔓延开来。于是无言,我环顾四周,看见车厢那一头有个怀抱婴儿的女士,我想,嗯,大概和这个男子是一家的,在地铁里怕小朋友闹腾抱起来了吧。
这两站很快,我俩到站下车。背后那位男士也下车,推着空荡荡的婴儿车。我又留意了一下,怀抱婴儿的女士并没有下车。我还没来得及宣布这项发现,推着婴儿车的人已经走远了。算了算了,我们先去吃东西。打开google map导航找餐馆,我说:你还记不记得黑客帝国第一部里头那个叛徒,被Neo发现了,在matrix里和他们摊牌的时候在吃牛排,他那时候说【Ignorance is bliss.】如果今天的馆子好吃,我可能也不会愿意从程序里醒来吧。
M回复:那我肯定也不愿意,除非有人向我保证,真实世界的物质生活也还不错。
从地铁口出来天完全黑了,关于matrix的讨论还在继续,抬头就见到一个大招牌写着RELOAD,令人尴尬的沉默突然降临。他妈的一家咖啡馆起这名字干啥。走了没多远找到了那家中餐馆。前台小哥至少会中文英文瑞典文,包揽预约点餐上菜。一个普通的华裔直男小哥哥形象,脸上有点痘痘,不太多,唯一令人瞩目的是脖子上贴了条创可贴。左侧大动脉的位置,一条蓝色的防水创可贴。
就餐过程还算愉快,吃了一道除了不辣别的都不错的川菜风味三椒仔鸡,我觉得花椒放的不少,但成都人M毫不在意:那你怕是没吃过花椒鸡!我确实没有,anyway这不重要。然后我们又分了一份三文鱼大虾握寿司拼盘,我前头说错了,这是一家有日式寿司和中式炒菜的馆子,很难说是严格的中餐馆,anyway这也不重要。M说:我以为你会有点美食家的包袱,拒绝这种奇怪的点菜组合。我说我没有啊,反正也挺久不吃寿司了。
吃完饭才六点,闲逛了两站地到市中心,M还想买罐面霜,可是人家周六七点就打烊,于是只能坐地铁回宿舍。在地铁口小超市买了点东西,提着袋子往回走。这时候突然聊起牛奶,我说我们那儿都喝光明牌,或者明治。M说成都本地品牌叫菊乐。我笑了,成都真是迫不及待地坐实gay都身份。 M突然又说起来,昨晚她还给另一个朋友发了消息。就是凌晨四点十二分那条火警响了的消息,也可能是十一分或者十三分,取决于先给我俩中的谁发消息了。但奇怪的是,这个朋友一直到现在也没给她回消息。我说有可能,他给真实世界的M回消息了,但你不在那个宇宙里,当然收不到消息了。
M明显有点吓到了,补充说道:我其实昨晚,厨房里开窗散掉糊味儿以后回房间,觉得房间里味道比外面还重,我还检查了一下电暖气。
那我明显忍不住脑洞了啊,我说:所以那时候可能,M已经被烧死了,第二次推开房门的你,进入了平行世界,这样来说,我四点十二分收到的消息,可能是真实的M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。
可是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火警这件事今天还跟我讲了话的活人!M酱又说。
是啊,我为什么也进了这个平行世界呢?所以说,我也不是真的?说完这句话我抬头望了一眼,黛色天幕下,行道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,黑色的枝丫犬牙交错,宿舍区还是那片灰不溜秋的矮楼,四下无人,路灯稀疏。
我还没来得及回味这份不真实感,M绷不住了:不行你先别回去,咱去我房间找部片儿看看。
我说行。我又说,我有时候确实会感到和世界的抽离感,经常发生在我抬头望天空的时候。《楚门的世界》你看过吧,就是那意思。M说没看过,只是知道这片儿有名。我说可有意思了,里头主角的老婆还会做植入广告呢,就像你刚刚卖菊乐牛奶那样!对,就像你那样…… 说完这句正好到宿舍门口,到她厨房放下刚才买的杂货,一个孟加拉老哥在炖排骨,一股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应该挺好吃的咖喱味儿弥漫在厨房。M用中文跟我讲:昨晚出来看的人没他。
回屋翻来翻去,盘里就剩动画版的攻壳机动队,大家还没看过。这部cyper punk经典之作看得我俩一头雾水,草雉少佐脱光才能执行任务的设定倒是不错。于是我俩又把真人版预告片翻出来看了看,斯嘉丽约翰逊身材真是好啊。
仿佛是没看爽,M又把Rick and Morty第一季的一集翻出来给我观赏了一下,反正也是一集缸中脑的设定,rick and morty被困在迭代了几层的模拟世界里。这个设定我简直不要看过太多,疑犯追踪唯一一集床戏也是模拟出来的。
看完又各自玩了会儿手机,我就走回自己那栋楼了。回房间收到M的微信:明晚宿舍聚餐问问印度大哥火警的事儿就行了,他说有这回事儿我就可以摆脱自己吓自己了!但他要是说没有呢……
我说:啊,你有没有看过禁闭岛,小李子演的那个。M说看过。我说没错儿,大哥要是说没有火警这回事儿,你就进禁闭岛了!
别别别,你别再吓我了!说着M打来了个微信视频通话请求。我手机正充电呢,我想有病,隔了五十米都没有打啥视频,转到语音接了起来。我说:你干嘛啊还给我打电话。要不要来我屋睡沙发。
M说:不,我现在不敢出门。打完电话我鼓起勇气去洗个澡直接睡觉了!你快聊点别的!
于是我俩在电话里探讨了一下麻婆豆腐的制作工艺,在话题走向灵异事件之前挂了电话。
放下手机我也去洗澡,看见睡衣上有根长头发,我想可能在哪个平行世界里我和哪个黑长直美少女睡了吧。也不赖。
擦干头发甩了甩脑子里的水,回想了一下攻壳机动队的情节,突然背脊一凉。
如果我半个小时前接起电话,对面说:对,我不是真的M。想不到你居然发现了。她的脑子现在是我在管理……
日。我这晚还能不能睡着了。
还好没接视频!说不好是个女鬼脸呢!